我长舒一口气，感觉周围的空气凝固了几秒。
听我说完后，神奈左手叉着腰，竖起了右手的食指，在众人眼前晃了晃。
「诸位，显而易见，这个案子并不复杂。」
虽然不想附和她，但实话实说的确如此，但既然被分配了助手的角色，我还是静静地看她表演好了。
「雏月小姐，能不能请你话说得快一点，我还有工作要做，还要服务其他乘客。」
明日香捋了一下鬓角的头发，催促道。
所以说嘛……你们干嘛要配合她，赶紧去做你的本职工作吧，明日香小姐。
我还是忍不住想要吐槽。
「马上……我想问几个问题，如果回答完真相自然就昭然若揭了。」
神奈满脸骄傲的自信，就差用马克笔在她鼻子左右分别写上胜利两个字了。
「第一个问题。」
不会又是什么奇奇怪怪的问题吧，连我也忍不住猜测她究竟想要说什么。
「第一个问题就是……死者是自杀还是他杀？」
可想而知的一片哗然。
不过客观上，很难去否定这个问题的必要性，哪怕真的问出口会显得有些扫兴。
「你这个算问题吗？侦探同志。」大叔第一个跳出来质疑，「那你倒是说说，他是怎么自杀的？」
「呵，我并不是直接认定了是自杀案件，只是在考虑有些这么一种可能性。」
神奈难得用无比认真的语调说着。
「而且，如果真的案发现场是密室的话，这也是最合理的推论，不是吗？」
「那我想请问，他是怎么做到的，用魔法变出一把刀捅死了自己？」
确实，如果在纯理论层面推理，在封闭的环境形成自杀确实少了这么一个必要条件。
那就是凶器。
现场完完全全找不到凶器的任何踪影，而尸体是被利刃刺死的现实也是完全可以肯定的。
即便如此，如果完全抬杠的话也不是没有方法去解释。
神奈也满不在乎的举例说明，「凶器的话，只要在自己失血休克之前扔到马桶里冲走就可以了啊……」
「这……怎么也做不到吧……」大叔完全没想到神奈会这么说，惊讶的结巴了起来。
明日香也接起话来，「且不说匕首的体积能不能从马桶顺利冲走，但我可以肯定利器是没法逃过安检带入机舱的。」
众人也纷纷点头附议。
「不啊，有一样东西就可以通过安检带上飞机，而且可以毫不费力得被马桶冲走。」
神奈这丫头已经完全开启了杠精模式，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。
「比如……剃须刀。」
的确，随身携带的洗漱用品是可以通过登机箱带上机舱没错，其中也包括男士的手动刮胡刀。
「你说什么？你是说尸体上那么大的伤口是剃须刀刺的？」大叔瞪着眼睛不敢置信的追问。
神奈挑了挑眉毛，假装一脸无辜，「当然可以啊，只要用胶带把很多剃须刀片严实的绑在一起，也是可以做到的。」
如果死者是自杀，那的确在卫生间这样的场所可以悠闲的实现，还不用在意别人对这种怪异举动的讶异目光。
需要做的只是在最后解开绑好的刀片再分批扔进马桶就可以。
不过如果死者大哥真的通过这种荒诞的方式来自我了断，我必须要对他的想象力脱帽致敬了。
神奈见大家没有回应，开始继续说明。
「人家只是想说自杀也不是那么天方夜谭而已，自杀or谋杀？当然这个问题的答案还是后者。」
草莓果冻大叔见神奈绕了这么一大圈，竟然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想，丧气的把头死死垂下。
坐在一旁的清水五郎，一把捂住额头，一副头痛欲裂的样子。清水夫人和眼镜小哥面无表情，明日香双臂环绕在胸口，最后的职业微笑已经荡然无存。
「既然决定了事件是谋杀，那么……第二个问题——发现尸体的时间究竟是什么时候？」
神奈无视众人的不耐烦，清了清嗓子继续演讲。
「时间？什么鬼，刚才你的助手不是已经把事件发生的时间都报了一边吗？」
草莓果冻大叔又忍不住了，看来已经从刚才的消沉中缓过劲来。
「是吧，小子？你的怀表不是玩具吧？」
我点了点头。
的确是这样，关于事件前后的时间我很确信没有错。
至少不会有太大的误差。
虽然……我的怀表确实不太准。
「我的意思是……发现尸体的时间。冬马，你再重复一下你刚才的话。」
我不知道神奈想说明什么，如果是指发现尸体的时间的话……
「尸体发现的时间是六点四十五。」
我一字一顿的回答。
「是这样吗？清水美智子女士？」神奈笑着对远远依靠在一边的清水夫人说。
「有什么问题吗？」对方斜着眼冷哼道。
「我是说……尸体真的是那时候被发现的吗？」神奈追问。
「当然了，我也听到了。」草莓果冻大叔附和。
「你听到了什么？」神奈依旧对这个问题依依不饶。
「还能听到什么，当然是夫人的叫喊声啊。」
「对了！你也是听到清水夫人惊恐的叫喊声才上前围观，然后发现了尸体。」
「当然了，在座的不都是这样吗？」草莓大叔一脸茫然。
「所以……」神奈撅着小嘴摇了摇头，「准确的说……六点四十五，应该客观形容为清水夫人发出叫喊的声音。」
「啊！你是说……」草莓大叔好像明白了春奈的意思。
「没错，发出叫喊的声音和发现尸体的时间，本来就是不同的两种定义。」
「呵，真是可笑。」清水美智子用力发出不屑的语气助词，「我为什么要这么做？我的反射弧有这么长吗？」
清水五郎听闻，也补充道，「我和我太太是同时发现尸体的，我也被吓了一跳，如果你相信的话。」
「请别介意，我只是纠正一下我愚蠢助手的遣词用句。」神奈轻描淡写的回应，「那我们继续吧，既然说到这儿了，清水先生。」
我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，看来神奈的正义之矛又从妻子转向了丈夫。
「愿闻其详。」清水五郎礼貌得回答。
「第三个问题，清水先生请你来回答，那就是……案发现场真的是密室吗？」
「你是想说我踹门的动作和卫生间的封闭状态也是两个定义，是吗？」
「哇哦！哎！冬马，你真应该和清水五郎先生学学，真是一针见血。」
我明显能看到清水先生脸上胡须的克制得在有节奏得抖动。
「那门栓怎么说，你也看到了它已经被我踹弯了吧。」
「的确是这样的，侦探小姐，无论是门栓弯曲的角度还是划痕我都确认过。」明日香轻轻点了点头。
我想如果这是推理小说的剧情，读者们肯定要骂街了，要是如今还有作者敢用这么老套的伪心理密室手法，一定会被读者寄刀片了。
好像读出了我的想法似的，神奈紧紧抿着嘴唇，轻轻叹了一口气。
「好吧，既然大家这么没兴致，我也就把不重要的部分跳过吧。第二个和第三个问题的结论当然是……这是一个真密室谋杀事件。」
不出我所料的又回到了原点，神奈确实洋洋洒洒地说了这么多，但好像什么也没说。
依旧没有触及事件的核心点。
明日香突然发声道，「雏月小姐，虽然大家都很想陪你玩侦探游戏，我个人也很尊敬你的身份。」
说到这儿，她的目光故意飞快的扫了我一眼。
「但是……请原谅我们都是外行，你的推理虽然……呃……很有趣，但能不能体谅一下其他乘客？」
「是啊，你要是真有本事就直接指出凶手吧！」清水五郎也嚷嚷着，「电视剧里不是都这么演的吗，凶手指定在我们几个人之间吧，没跑了！」
其他人该摇头的摇头，该叹气的叹气。
「好吧好吧好吧……」神奈终于屈服了，「跟你们说了也是白说，那让我问最后一个问题！」
神奈踱步走到了明日香的对面，紧紧盯着她的双瞳。
「这个问题，我想请可爱的空乘小姐回答。」
盯着对峙中的二人，我有些期待她最后到底能问出什么问题。
「最后一个问题就是……死者是谁？」
还真是一个出乎意料的问题，不过是普通的出乎意料。
「我不知道！」
明日香没有一丝犹豫，斩钉截铁的问答。
「是吗？」神奈继续咄咄逼人的追问。
「……」
明日香低下头，以沉默回应。
关于尸体的身份，其实之前包括明日香在内的众人已经核实了一番，通过和登机事乘客名单的比对，得出一个结论。
那就是……
死者是不应存在之人。
完全没有任何有关个人信息的线索。
就像一个幽灵。
而且是一个能飘到几万米高空上的幽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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